晴天

回到了宿舍底下心跳還是很快，有點像以前考零分回到家準備被吊起來打那種
呼吸不順感。經過中庭時，看到上次那位老爺爺正在打太極拳，我躡手躡腳走
過他身邊，沒想到他一回頭眼睛剛好和我對上。
在他銳利的眼神之下，我下意識把雙手一前一後護在胸前。
「你幹什麼來著？」老爺爺也被我的舉動嚇到。
「我以為你要攻擊我。」
「嘿嘿，老子練了一生武術，總讓我練成了眼神殺人法，你應該底子不錯，感
應出我狂傲的殺氣。」
「我殺你老師啦，神經病。」想是這樣想，可是我不敢脫口而出。
「大俠告辭。」我抱拳行禮後，快步進了電梯。

進門一點光都沒有，偉利和明峰不知去了哪裡，那麼晚還沒有回來。
「我看還是別說好了…」這種趨近於變態的行為，說給他們聽，我想不出三天
全校都會流傳我是個會偷看別人洗澡的死變態。

正思索間，門被猛力的踹開來發出「蹦」的一聲，接著是偉利的大呼小叫：
「天吶！龍族啊！殺了我吧，挖出我雙眼吧！」偉利猛搖著我的雙手，不知道發
什麼瘋。
「你還敢講？還不都是你約的？」明峰扯著偉利的頭髮。
「快，快買豬腳麵線來，我要去霉！」偉利掏了錢出來，明峰很有默契的錢一拿
衝出了我的房門。

我皺著眉，挑了挑嘴角，看偉利靠在床邊哭腰，喔不，哭得腰都站不直。
「有病。」我不理他走出去拿汽水喝。
「早知道就帶你一起去。」偉利停止了比狗嚎還難聽的假哭。
「去哪裡？」
「去見網友啊。」
「你也不早講？佩涵找我去幫她修車，結果勒結果勒？」
「唉，我一言難盡，忍不住自盡，衡量不出龍與美女的距離。」
「你唱什麼東西？」

偉利還沒回答，明峰捧了兩碗泡麵回來。
「店都關門了，只剩麻油雞麵。」
「沒豬腳怎麼去霉啊？我是要去衰運不是要吃宵夜！你是豬腦是不是？」
「你在哭喔？說來說去還不都你的網友。」

「阿川，」偉利轉過來朝著我，「現在就該你奉獻自我了，你一生對人類的進步沒有什麼幫助，該是你證明自己的時刻了。」
「奉獻什麼東西？」
「去吧，去廚房拿把刀，把自己的腳剁下來。」
「剁我的腳幹……啊銬你罵我是豬！」

我把偉利用十字固定架住，泡麵撕開就往他嘴裡塞。
「我投降！我才是豬！」

嬉鬧了一陣後，明峰才告訴我他們株羅紀之旅的始末。
「還不都這死人，昨晚約了一個『甜心小美女』說要見面。女方說她長得像楊丞
琳，她朋友像侯主播。」
「哇銬，陣容那麼堅強喔！」
「他還跟對方虎爛我像木村拓哉。」
「我看你明明像孫興吧？啊偉利又像誰？」
「我講了你別吐，他說他有梁朝偉憂鬱的眼神，仔仔的帥氣臉孔，郭富城的健美
身材，和王力宏的音樂才華。」
「偉利，你醒醒吧，你除了性別之外和他們一點都沾不上邊。」
「重點不在我身上，她們也好不到哪去啊，肥得跟兩顆球差不多。」
「球？」
「懶得解釋了，我先去用鹽酸洗我的眼睛。」

看著偉利走出房間，我叫住準備離去的明峰：「等等…等等。」
「怎樣？」
「見網友那麼恐怖嗎？」
「就跟賭博一樣，靠運氣的。你運氣好，第一次見面就遇到美麗的富家女，對你
死心塌地外加三餐宵夜。運氣差，怎麼約怎麼預防都是一堆劍龍、雷龍、暴龍。
差別只在吃不吃人而已。」
「聽你這樣說，至少機會還有一半，我放心多了。」
「上次我出馬已經失利一次，今天和偉利也是失敗，下次換你約約看，說不定你
的運氣比較好。」
「嗯嗯。」明峰從外套拿出他的外星人寫真集，滿臉笑容走回房間去了。

當天晚上要出征前，偉利提議來玩個遊戲。
「很簡單的，骰子比大小，最輸的人抽這一堆，剩下的兩個抽這邊。」我看著地上的三堆籤感到不解。
「這是懲罰方式，這個是地點，這是附加條件。」偉利繼續解說。
「比如，我抽到『學狗叫』、『客廳』、『倒立』。我就到客廳邊倒立邊學狗叫
。」
「簡單嘛，玩就玩。」我不疑有它。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手氣特好，接連贏了六七把，偉利和明峰除了客廳學狗叫以外
，還有到樓下中庭拿小黃瓜唱情歌，在廁所把頭放進馬桶十秒……等變態的內容
，不過沒人賴帳，都很爽快的執行。

「最後三把。」偉利骰子一骰，四個六。
「十八啦！」我八點，明峰九點。
「抽抽抽！」偉利很爽的催促我。

「銬，『黃狗撒尿』、『中正紀念堂』、『咬風箏』？」我隱隱感覺不對，背上
冷汗直流。
「別怕別怕，再兩把不急。」
偉利四個五，我扁十，明峰不用骰。
「『脫光光』、『101觀望台』、『喊我愛中華』？」

偉利四個一，我十一點，明峰十二點。
「『內褲套頭』、『總統府』、『霹靂舞』？」

「嘿嘿嘿嘿，不用現在做沒關係。大家兄弟嘛。」偉利跟明峰拍拍我的肩膀，我
抹了額頭上的汗。

在網咖裡偉利和明峰不死心繼續找網友聊天，我蹩腳玩著持續被槍殺的遊戲。玩了一會覺得無聊，叫偉利幫我弄歌來聽。
「對了，你有聽過這首歌嗎？」我把那女生哼的曲子大約哼了一遍。
「瑪麗亞的天使？」
「去你的老虎，不是！」
「你五音不全我哪聽得出來。」

一直到闔眼睡覺前，我都還聽到那段旋律，雖然記不得她唱的歌詞，但那段旋
律一閉上眼就遠遠的傳來，遠遠輕輕的，像她乾淨的嗓音。

-待續-

詐賭是一種下流的行為。